酒盏轻碰,清冽的酒液微微晃动,仿佛杯中盛着的并非烟火浊酒,而是半杯冷冽山泉,半杯莹澈月光。这便是清香型白酒了——它入喉的刹那,竟如初春新雪消融于舌尖,又似空谷幽兰携着霜气骤然绽放。那清透凛冽的冷香,倏地窜入鼻腔,不似浓香那般浓烈霸道,也无酱香那般沉郁缠绵,反倒如一缕山间松风,拂过心头,叫人顿感澄明。
江湖酒事,也分浓淡。浓香如侠客烈酒,一杯下肚便热浪灼烧,豪情似火;酱香如深宅陈酿,岁月沉积,厚重得如同陈年故事。唯清香之酒,是另一种性情——它如隐者,如雅士,不染尘埃,自携山间露气。入口无浊滞、无黏腻,酒液如清溪般滑过喉间,只余下一片甘爽通透,余味悠长。
恰如江湖之中,有人偏爱市井喧嚣中的浊酒,浓烈而灼喉;亦有人独爱这远离烟火气的清酿。此酒生性高洁,最忌油腻腌臜的搅扰。一碟脆生生的花生米,几片鲜切的嫩藕,便是它最清白的知己;若佐以粗犷油腻的大肉,则如清风误入脂粉阵,两下里皆失了本色。江湖之广,自有清浊之分,杯酒虽小,亦能照见人心取舍。
酒意微醺,杯底渐空,那清冽之气却愈发悠长。它不似浓酒以醉人眩目为能事,倒像一位方外知己,只以清亮之质,悄然涤荡胸中块垒。此刻才懂,清香之妙,不在使人酩酊,而在引人澄澈——饮罢此杯,眼前杯盘皆净,心中也仿佛被清泉濯洗过一般,照得见一片清亮的江湖。
原来酒中亦有江湖,浓烈是它的豪情,醇厚是它的往事;而这一杯清冽,则是它洗尽铅华后的本真面目——不争不抢,自含风骨,只需浅斟慢酌,便足以慰藉尘中客,澄澈世间心。
(网易山西 闫珊 杨滢 通讯员 刘恩彤 助编 刘静文)